这个春季学期，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，得以享受了一段特殊的上学时光，在家里跟小鬼一起上小学二年级，看的是春天，读的是春天，说的是春天。说着说着就说到了“看见春天在水田里荡漾，听见春天在耕牛嘴里呼唤”，小鬼便说“妈妈，我想去听听老牛嘴里的春天”。她这一提也就勾起了我心底的记忆，惹得我春心荡漾。我俩一拍即合，这个周末就去看水田里的春天。

       周五傍晚，兜兜转转，一张眼，就又回到了澜沧江边。对呀，水田里最美的春天，一定是在澜沧江畔的。当晚住在我儿时的同学家，小家伙一进门就问“姨妈，你家是几楼？”“楼上楼下全都是。”我插嘴道，小家伙跑上跑下参观了一番，然后眉开眼笑地告诉我“妈妈，姨妈家很宽敞”。当然了，勤俭的人家早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

第二天，提早吃过午饭，我们三个大人跟上四个小孩淋着春光出发了。太阳刚刚好，不烈也不弱，爬山不热戏水不凉。沿着山路弯弯绕绕，小家伙们一路飞奔而下，随风飘曳的除了轻盈的衣角外还有清脆的欢笑声。我们走过光秃秃的黄土地，地上的秸秆和杂草已被勤劳的人儿捡拾得一干二净，一堆堆如黑色小山的粪堆正列队待命，我似乎能看见又肥又嫩的玉米苗在噌噌噌地破土而出；再接连跳下一丘丘水改旱的梯田，那上面立满干枯的玉米杆，想必主人已外出，这一季就不再耕种了，生生不息的土地正好可以歇歇脚。

这样一走一跳之间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就跳到了跟前，开春的河，水位刚刚好，不深也不浅。比起水田，小河当然是最先诱人的了，小朋友们像一群小野鸭一样一眨眼就散在了河里，浅水滩中那一群群乌黑光滑的大脑袋立刻成了他们手心里的宝，每人拿了一个矿泉水瓶，蹲在河里聚精会神地捉起了蝌蚪，湿了裤子湿了屁股也毫无察觉。

我们各寻欢喜，同学和她的嫂子连忙采摘野菜去了，生怕一会儿来的人多而影响收获；我则散漫自如地徜徉在小河两侧亮汪汪的梯田间，农民正在做田、打埂、插秧，耕牛拉着犁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。我记事以来家里就没有养牛，要不是这次跟小家伙一起来看耕牛嘴里的春天，我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老牛，也从来不知道老牛拉犁是如此费力气，我儿时印象中的耕牛一直是噔噔噔地跑得很轻快的样子，殊不知每一份耕耘背后都是他人所不知晓的辛劳。

正在插秧的大嫂知道有人来了慢慢直起身子，鬓角的发丝轻抚着她古铜色的脸庞，双手和双脚上的泥巴里藏着秋天的丰硕，她朝我微微一笑后又接着弯腰忙碌，手中那一把把嫩绿的秧苗，在她们娴熟巧妙地一分一插中就飞快地立在水田里了，小秧苗随着山风在水波纹中晃晃悠悠，怡然自得。不用多少时日，这些单薄的小苗就会蹿成一束束的丰盈，亭亭立于水中央。这是我最喜欢的景致了，傍晚时分，亮汪汪的水田里绿油油的禾苗透着沁人心脾的稻香，和着蛙声连连，和着水声淙淙，是这个季节最美妙的生长交响。恍惚中，已是稻田里的一只蛙，一滴水……

山间处处生机勃发，水口哗哗流淌的田水，柳树上静静小憩的耙，远处布谷布谷的欢鸣，溪边一丛一丛的野菜……都是春天里最生动的符号，被农民铲挖得一干二净的田坎子上，草芽仍毫无惧色地又在探头探脑。我的小家伙颤颤巍巍地第一次走了田埂，第一次看插秧、打埂、牛耕田，第一次听到农民唱牛歌，我看得见她一脸的好奇惊喜和心满意足，看得见一团团春色挂满了她的眉梢。

再恋恋不舍也得归家。把春天塞满车，意犹未尽地踏上返程。车子沿着环山公路拾级而上，从山上俯瞰，一江碧绿的春水依在群山脚下蜿蜒而卧，此情此景，除了能够想起一句白居易的“春来江水绿如蓝”，就再也抠不到其他言语来表达我的目之所及了。沿江两岸，是稀稀疏疏的青翠，一簇一簇的嫩绿在太阳下闪着新光，颜色刚刚好，不浓也不淡，清新明目，有空间，有活力，不似夏天那般郁郁葱葱的浓墨重彩。

踏春，寻春，触摸大自然无尽的春光美，满眼是喜欢，满心是欢喜。（云县纪委监委供稿    饶芳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