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宝,你在干什么呢?”“我在看书呀,我是你的小书虫不是吗?”晚上洗漱完毕,小鬼就爬上床,用枕头作了靠垫半倚在床头,暖黄的灯光下,披着头发,曲着双腿,把书歇在膝盖上,把头埋进了书本里。在一个个从早到晚追追赶赶的日子当中,晚上临睡前的这份短暂时光是最和谐美好的了,我一天的呼吸急促终于可以平缓下来……
小鬼从小爱看书。两岁时看《八戒吃西瓜》的小画书,指着八戒的黑蹄子说“八戒的这双小布鞋最漂亮了”,四岁看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时“要给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朵小红花,让她开心起来,再给她许许多多吃的穿的”,六岁时看《司马光砸缸》问道“妈妈,司马光为什么要砸缸呢?不能把水缸里的水倒掉吗?或者把掉到缸里的小朋友捞出来?”八岁时给我当起了朗读老师“妈妈,要有感情地朗读,多练习”,九岁看《此地无银三百两》后叹道:“妈妈,张三好富啊!有三百两银子!我只有一两。”各种奇思妙想,给我们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。看完书后还不忘趾高气扬地来考我,“妈妈,吸铁石除了会吸铁,还会吸镍和钴,你知道吗?”“妈妈,人的舌头有几块肌肉组成?”“妈妈,我的脐带你把它放哪去了,它长什么样子?摸上去是什么样?”……这些确实让我应接不暇。
她喜欢看,我喜欢买,我俩自自然然地分了工,舍不得吃喝玩乐,但从不吝啬买书。买书几乎都是上网淘,相中的便不嫌贵,一套一套的买,买了才踏实。有时候挑花了眼,明明已有单行本,却又买了套装,便多花了冤枉钱。我买书自是依着自己的认知去买,有些买回来小鬼不喜欢只好成了摆设,好像也花了冤枉钱,不过,这冤枉钱似乎花得不心疼,于我而言只要有书便会心生欢喜,看或不看那是另外一回事了,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慕虚荣。小鬼最喜欢的还是艳阿姨送的一套童话书,从三四岁一直看到现在仍爱不释手,我觉着图文都很幼稚了,实在想不出她的乐趣还在哪。
仗着喜欢看书这一点,小鬼在家作威作福,我也能够忍气吞声。
看书可以如螃蟹一般横行霸道,坐着躺着,站着趴着,千姿百态。在客厅,多数时候像个大爷似的或横或竖霸着沙发看,有时又双膝跪在地上,趴着沙发看,一沙发的书,一沙发的人,天宽地广自由至极。在卧室,起初总是躺在床上看,不厌其烦地说教后总算改为了半靠着床头看,看完顺势往下一挪就钻到被窝里安歇了,最是惬意。在厨房,有时临吃饭了,便抬着书来到饭桌边,一动不动地站着看,像根柱子,饭菜上桌都要绕开走,甚是恼人。看来看去,厨房、客厅、卧室,桌上、柜上、沙发上到处是乱麻麻的书。若是其他东西乱了我肯定要吼三吼,书乱的话大多都是默默地、不厌其烦地收拾整齐再放进书柜里,生怕一不小心就搅了鬼精灵的“雅兴”。
看书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,只要看着书,你怎么吼她都不会搭理你。“宝——吃饭了。”没人应。“宝,快点,吃完饭做作业。”中午放学回家,叫了半天没人,我的火又被点起来了,冲出厨房一看,小家伙蜷在沙发上看书,像个没事人一样,数落了一通她才朝你瞪着一双牛眼,虎着一张黑脸,万千蔑视和不满,好像吃饭和作业都是我自个儿的事。真拿她没办法,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,哄着拖着才上桌吃饭。不看书是万万不可的,看书却又耽搁了吃饭和作业,常常顾此失彼。
看书可以不受时间所限。“你怎么还在看书啊?”我洗漱完毕,见小鬼仍在熬夜便埋怨道,“因为我是你的小书虫呀!”绝对无懈可击的理由和慰藉心灵的上等良方,即使一知半解,甚至只字未入心。每天如此,积极,自觉,是唯一一件用不着为娘操心的事了。不过烦恼还是有,多数时候因为作业完成得晚,而又总是忍不住想看书,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,所以就睡得更晚了,导致第二天清晨屡犯起床综合症。于是我俩每天早上都说“今晚早点睡”,每天晚上又都是照常晚了睡。想来,这世上确实难遇完美之事。
“妈妈一会儿见,我要钻到书里去了。”生活再琐碎,也要悉心守护着小妞看书,愿她坚守一生,亦得书香浸润一生。(饶芳)